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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只来了两个吃午饭的,吃完就走了,没有对白肉意思。人家只是看看白肉,闻闻她身上的香味,说了两句骚话而已。
白肉很失落,吃过饭就睡了午觉,等待下午徐胜利的到来。她醒来,穿好了衣服,打扮好了,就搬着凳子,在四季红饭店的南墙,晒太阳。确实在盼望着一个富裕的客人到来。她不时地发着短信,又忙着回复着短信,手指没有停止过。忙完了,她抬头瞭望者西边碧绿的原野上,散射着金色的光芒。啊,多么辽阔的天际。
没有风。太阳也很安详。麻雀在饭店东边的杨树上,聚集,欢快地叽叽喳喳。饭店后门的小河,也很安详,早上的冰凌早就融化。小河弯曲地通向北边的运河。运河堤岸的高大丛林,遮住了北边的天空。
有了机动三轮车的响声,沿着小河边的小路来往,她不由自主地看看,希望人家来消费。人家还是看到了晒太阳的美人,按了喇叭,呼啸而过。她很热情地站了起来,向人家打招呼,挥着手,叫喊,下来歇会。人家就在机动三轮上吆喝说,没钱行吗?车就开远了。
迷茫,悬空的心到了晚上才踏实。太阳刚落山,就来了八个小伙子,带头的是张小虎。三辆摩托车把他们驮来,有的车上趴着三个,如狼狈一样。这些小伙子,白肉见过,是张小虎的把兄弟,夏天看他们时,身上和手腕赤着青龙和白虎。冬天看不到了,被厚厚的衣服盖住。张小虎不是他们中的老大,却都听他的,似乎他就是这帮小伙子的头儿。明眼的人知道,张小虎很横的原因不仅是他干了村联防队的队长,而是他爷爷是小前庄的支书张书秋,一个有权势的人。
这帮小伙子到了饭店,进了客厅,就大呼小叫,问黑肉要了香烟,每人一盒,拆开了,点燃着了,叼在嘴里,摇头晃脑。白肉和黑肉用笑脸招呼他们。张小虎很胖,长着一脸横肉,他进来敞开了羽绒服,手里夹着香烟,手指指着黑肉命令道,要里面那间开空调的,饭店有什么好吃的,通通的上来。
他们的到来,使四季红饭店热闹了。白肉去收拾里面那间唯一一间带空调的屋子,黑肉给倒茶,连大钞瓢也出来了跟他们说话。穿白大褂的大钞瓢都认识,也从柜台里拿出了香烟,跟他们上。
张小虎拍着大钞瓢的肩头,说,爷们,有什么好吃的都上来,你拿手的活儿今天也该露了,今天我请我的把兄弟,你得给我面子,明白吗?
大钞瓢胖呵呵地说,虎子就是义气,你大爷不会让你失望的。
旁边的把兄弟乐呵呵地笑了,一个说,是啊,今天虎子请客,你要让我们吃得好喝得好。
大钞瓢对他们说,我一定要让你们吃的好喝的好,你们到里面去坐,我这就开始做菜。
大钞瓢进了厨房,张小虎跟着进了厨房,拿起了一块熟牛肉,咬着,把最好的菜都点了一遍,才离开了厨房,走进开空调的那间屋子里。
开空调的那间屋子里,白肉在里面布置。电灯亮了,空调开了起来。一张很脏很旧的大圆桌子蒙上了塑料薄膜,跟整个环境吻合,显得很干净。
一个小伙子上前抱住了白肉的后腰,做了很下流的动作。白肉挣脱他,讥笑道,才断奶几天就想吃奶了。
那个小伙子很自豪说,我就想吃奶,你掏出来?
白肉也很浪,说,你叫我一声娘,我就掏出来让你吃,我儿子都比你大呢。
那小伙子说,我就你一声妈妈,你掏啊?
身边的小伙子们跟着起哄,让白肉掏出奶子,要先看上集。看上集是黑话,是要看白肉的上半身。白肉没有动手解自己的怀,跟他们说黄色的玩笑,逗他们。那小伙子就上来解她羽绒服的扣子,还用手按了凸起的柔软胸部。白肉推开他的手,还是嬉笑,说,叫我亲娘,我就让你吃奶。还是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。
张小虎在门外听到了几个把弟兄跟白肉的玩笑,进来照那个想吃奶的小伙子的头拍了一巴掌,瞪着眼睛骂道,小巴,你他妈的别没大没小,这不是国道饭店是我的小前庄,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,我都叫她大姨,你们都得叫大姨,要对她尊敬,谁要是敢给她动手动脚,别怪我他妈的翻脸不认人。
张小虎很严肃很正经,那些小伙子果真很听话,都规矩了很多,坐下来喝茶水,抽着烟,不在戏弄白肉了。
白肉客气地为他们服务,说,听见了吗,连小虎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,好狗护三村呢,你们这些小孩子啊就是不如小虎明理。
张小虎坐到了里面的正位。屋子里的空调开热了,他们都舒坦开了手脚,把外面的衣服脱了,挂在身后的椅子上。
黑肉叫着白肉过来端菜,菜上的差不多了,白肉就留在了那间温暖的屋子里,为他们服务。她很勤快,茶水上的及时,酒也倒的及时。为了让这些毛头小伙子喝的高兴,她就以大姨的身份给他们敬酒。嘴巴甜甜的,如甜蜜的糖,让他们不好意思开口说黄色的玩笑。尽管也有个别胆子大的,暗暗地扭了她的屁股,手钻进她的怀里,也是瞬间完成。里面的毛衣被皮带束住,也就是感到了一下温暖而已。
她是最后敬的张小虎,到了他跟前,嘴里不停地夸奖他是个好孩子,很仗义。张小虎喝了酒,非得回敬她,叫着大姨,不喝就是看不起他。他先干了,把酒杯砸在桌子上。没办法,白肉就喝了下去。她不是不喝酒,而是她有心事。她怕徐胜利晚上再来找她的。她在想着客人何时到呢,不打算跟这些小伙子纠缠过久。
如今被张小虎逼着喝下去了酒,有点上性,就想做他们的生意。她就脱去了外衣,露出了成熟的身材。她的脸变得白里透红,比农村的小媳妇还好看。她拉着张小虎的手,叫着好孩子。两人握着的手乱动,白肉的手碰到了下面坚硬起来的张小虎,她什么都明白了。
白肉对他说,孩子,你那天跟我说什么来着,我真的忘记了。
张小虎一愣,问,哪天?说的什么事?
白肉讹诈他说,就是前天,你忘记了吗,是中午,你在饭店门口骑着摩托车给飞的一样,朝我撂下一句话。
张小虎似乎清醒了,对他说,哦,你说那事啊,大姨,你不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了呢,我来喝酒就是冲着你来的。然后对自己的把弟兄说,你们不要笑,不是歪事,是正事,我是受人所托,不然你们也就不能跟着沾光了。
他的把兄弟都知道,哄笑道,我们知道这顿饭是谁出钱。
把白肉的外衣拿起,披在她的身上,对他说,大姨,走,到外面我跟你说去,你们喝酒,不许胡来啊。
白肉还真的穿上了羽绒服,走了出去。她把张小虎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,关死了门。屋子很小,铺着一张床,是白肉睡的。床头有一台黑白电视机。还有一个柜子,是放衣服的。这也是白肉卖淫的地方。张小虎进来,不由分说,抱住了白肉疯狂地乱啃乱咬。白肉也喝酒了,也就不再拒绝,接受了他。自然就陪他上了床,在床沿进行生意。她倒在床上闭着眼睛,唧唧哼哼地叫了起来,似春天里婉转鸣笛的黄鹂,又像淫秽的夜莺,叫得男人舒麻,精神高涨。
在白肉叫床的时候,外面有了嘻嘻哈哈的声音,是张小虎的把兄弟在外偷听了,有的大胆,说了句,正事比歪事难办,你们办吧,我们喝酒去。
白肉自有对付小伙子的办法,那是玉女心经里的秘诀,好似最深厚的武功,就那么一招,让对手服输。很快张小虎垮台了,从她的身上下来。
他们穿好了衣服,收回了激情。张小虎就站在床前,抽着了香烟,白肉坐在床上,也要抽烟,还要让张小虎给点火。小伙子很乖,跟她点着了火。
白肉嬉笑地问,很舒服吧。
张小虎点头说,还可以,就是老了点。
白肉说,你要是不喊我大姨,我才不让你高兴呢。
张小虎摇晃着香烟,指着她说,大姨,给你说点正事儿。
白肉说,正事?多少钱?
张小虎挤吧着眼睛说,不就是钱吗?
从屁股后门的口袋里掏出了折叠的百元钞票,攥在手里,用手指刮了白肉的香鼻尖,对她说,你猜,今天给你多少钱?
白肉看到了百元的钞票,欣喜地说,你愿意给多少我就要多少。
张小虎把攥钱的手,放进她的胸口上,对她说,你猜猜看。
白肉温热的手按住了,高兴地说,是两张小票子吧。
张小虎说,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。
白肉从他手里抓了过来,点了数,看是五张大票子。她很激动,马上又怀疑是假的。在当地的价格,最贵也不过五十块钱,有时那些小气的客人讨价还价,二十、三十的很正常。他给五百块。自己不值那么多钱。就是在国道,年轻的小姑娘也就是一百、五十块钱。何况自己是个半老徐娘呢?
她拿着钱,对着头上的灯光看着,分辨着真假。手指不停地搓着。现在的假钱太多了。附近村庄的一个货车司机,一次就从广东买来了十万块钱假钱到处贱卖,那些赌博的赌徒都喜欢跟他来往。假钱比小姐很可怕,把农村人哄怕了。
张小虎有点不耐烦了,发誓说,要是假的,我不得好死。
白肉从钞票上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,就收了起来,装在自己的羽绒服里,对他说,小虎,行有行规,娼有娼道,我不是个昧心的人,你以后来找我,我不问你要钱了。
张小虎笑了,对她说,那当然,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,你知道吗小前庄有多少人要来拆你的台要把你赶走都被我镇住了。
白肉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,又亲了几口,说,真是好孩子,很仗义。
张小虎说,我帮了你,你得帮我一次吧。
白肉说,行,你尽管说,是不是让我照顾好你的朋友们啊?
张小虎正经地说,不是,你听清楚了,过两天派出所的人来调查李春安,你就说他在这儿喝酒嫖娼了。
白肉吃惊地问,为什么要这么说?为什么要调查李春安?
她的内心是爱着李春安的,也敬畏李春安。
张小虎说,别的你不要多问,让你这么说,你就这么说。
白肉站了起来,说,人家李春安是在这儿吃饭喝酒,没有乱来。
张小虎生气了,说,你他妈的怎么还不明白,……我再给你二百块钱,你嫌钱少是吧。
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又掏出了钱,塞给了白肉,再次叮嘱说,行了吧,姑奶奶,七百块也可以了吧,你一次就挣这么多,还嫌少?
白肉也站了起来,从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七百块钱,对他说,小虎,大姨不是那个意思,让我作假证,那是害人的事。
张小虎白着眼睛说,你的意思我明白,你想多要钱,我给你七百还嫌少,你要多少是多,你好好想想,你还在这里混吧。
白肉把七百块钱,合在一起,也很生气地说,小虎,我是个坏女人,我是用自己的皮肉挣钱,可我不想干害人的事,这次,我就不要你的钱了。
她把钱递给了小虎。小虎气愤地抓过,扔到了床上,七张钞票,像飘动的天使落在了床上。
张小虎指着她的额头说,你给我好好考虑了,除非你不想在这混了。
白肉挺起了胸脯,生气地说,我宁愿不在这儿混,我也不作假证。
她又对小虎说,李春安是个好人,他没招惹我没有欺辱我,我为什么要陷害他?
他是好人,我他妈就是坏人?你这个臭婊子,你想死了,有钱你不想挣,你想干什么?张小虎上前掐住她的脖子,抓起她的头发,放倒在床上。
白肉在拼命地反抗。张小虎只是想吓唬一下她的,还不敢对她下黑手,好歹她也是一条人命,不是一只野鸡随便可以宰杀的。没想到这个妓女,这么倔强,不买账,只得松了她。
白肉喘着粗气,涨得脸紫红,她气愤地哭泣起来,拣起床上的钱,握成了团子,朝张小虎的脸打去,骂道王八蛋。
张小虎拣起了成团的钱,握在口袋里,又急又恨,又打不得骂不得,还怕她把这秘密的事给捅了出去,反而坏事。
他对她绝望了,临走的时候恐吓她道,你他妈的不办就算啦,你要是给我捅了出去,我就把你陈尸河底喂鱼去。
‘嘭’地一声关死了门,用拳头砸着墙壁,走了出去。
接着,外面乱了起来,他的把兄弟们喝醉了酒,在发酒疯,相互打架,还砸破了酒瓶子。张小虎没有醉,就逮着他们煞气,用拳头打了好几个不顺眼的,来发泄自己的不满。那些被打的小伙子,不还手,大叫着,谁他妈妈的敢给小虎哥气受,我就放火烧了他的家。
在饭店里吆喝着,乱砸乱打没有生命的东西。大钞瓢和黑肉两口子不敢得罪,陪着笑脸相劝,闹到了他们都感觉没有味的时候才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