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小前庄的消息是从大钞瓢和黑肉两口子的嘴里传到了白肉耳朵里的。
小前庄要改选村长了,现在的村长跟支书张书秋是死敌,被逼得干不下去了,住院了。村长也干累了,主动提出不参加下届村长的选举。选举是在元旦过后就开始的。村里已经有了两个候选人,一个是徐胜利,一个是李春安。徐胜利是张书秋推荐的,肯定跟支书是穿一条裤子的。有小道消息说,徐胜利逢年过节给村支书送礼,私交也好。如今为了当村长,就认了张书秋为干爹。张书秋有六十岁了,为了把持权利,改了几次户口,还是五十三岁。他吃的好喝的好,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多岁。徐胜利包揽了小前庄附近的商店、饭店送肉的活,整天开着面包车,到处跑,除了送肉,还可以拉关系,到他的饭店吃饭。他老婆在小前庄西边的国道边开了饭店,里面有好几个服务员,做皮肉生意。他老婆又会交际,饭店的生意很红火。他们夫妻在小前庄人的心目中不好,女的风流,男的好色。特别是那些老人们和妇女们提起他们的名字就是嗤之以鼻。
如今他要参加村长选举。小前庄里就炸了锅,那些妇女们议论道,要是徐胜利当了村长,庄里的狗都得累死。这话的意思是,如果好色的他当了村长,就会深更半夜去敲留守妇女的门,翻墙越级是他的特长,自然嗅觉灵敏的狗不会无动于衷的,会大叫的。他天天串门,狗就天天叫,自然,狗就会累死的。再说他是张书秋的狗,老百姓不被他们坑死才怪呢。就是不坑死,要把经济搞活,也得把村里的很多妇女变成娼妓。
老百姓不赞成徐胜利当村长,却赞成李春安当村长。李春安也是做生意的。他跟几个朋友一起买了几辆大货车,常年往全国各地跑。把当地的产品拉到外地去卖,把外地的产品拉到当地的集贸市场来卖。2002年冬天,北京连续下了几场大雪,北京缺菜。他组织车队,收购当地的大白菜、芹菜、黄瓜、辣椒到北京去卖,就卖个好价钱。替当地人解决了卖菜的困难,自己也挣了钱了,属于光荣挣钱的人。村里人都称赞他和他带领的车队是英勇车队硬汉车队。李春安也义气,经常把剩下的外地好产品,拉到村里按照批发价格卖给村民。博得了村民的好感。他就是村民心目中的好村长,要是让他当了村长,小前庄就会脱贫,迈向富裕之路。
李春安是村民喜欢的,可是,村支书张书秋不喜欢他。他逢年过节也不到村支书家走动,更别提送礼了。
李春安又是大钞瓢的朋友,他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。李春安回家来,从不到国道边的饭店喝酒,喝酒就到大钞瓢的四季红饭店来,也不乱来。黑肉撺掇白肉上,李春安也没有动心,只是把白肉当朋友对待,请她吃饭喝酒,聊家常。所以,白肉很喜欢他。
白肉听了小前庄选村长的消息,也是大惊,说,原来他们要陷害你们的朋友李春安的。
黑肉问,你怎么知道的?
白肉就把张小虎要自己办的事说了,黑肉就把大钞瓢叫了过来,把问题兜底了,猜想到了村支书和徐胜利他们在算计李春安了,只要白肉作证,对来调查的派出所说,李春安在四季红饭店喝酒嫖娼,派出所就可以把他给抓走,让他出丑,一个政治上不过关的人,还有什么资格做村长呢?
到了深夜,张小虎等人走了,他们打扫完,关了店门,他们在温暖的厨房里吃饭,大钞瓢很急躁,骂着张家父子,说,怪不得张小虎今天这么义气呢,大吃大喝,原来是徐胜利掏钱请客的。
啊,是徐胜利出钱,……张小虎给我七百块,想让我做伪证,我不干,我也没要。
黑肉说,怪不得小虎要发火着,妹妹,明天徐胜利来了,你就往屋子里拉,我们去你屋里用手机给拍照,去派出所举报他,看他怎么当村长。
白肉喝着紫菜汤,说,用手机拍照很简单的,可是人家派出所不信咋办?
大钞瓢说,人家的嘴大,人家有理,人家就要你一句话的。
大钞瓢说完,乐呵呵地笑了,徐胜利他还当村长,我不当,也轮不到他,就那德性。
夜深了,他们吃完饭,就各自回屋子里睡觉了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钟,厨师夫妻刚起来,粗矮壮实的徐胜利把面包车开到了四季红饭店门口。他戴着墨镜,开了后车门,走到了饭店门口,喊黑肉来拿菜。两个大塑料包里,装着饭店要的荤菜。他叫喊着,没人应,就提着送到了饭店里。
还是和往常一样,黑肉把菜检查一遍,生怕他掺假。猪肉也有注水的,也有母猪肉。她还是挑出了毛病,对徐胜利说,我闻着这猪肉有点怪味儿,不是新鲜的?
他摘下墨镜,嬉笑着说,嫂子,是猪尿的味道。杀猪的老赵,把猪肚子里的尿水撒在猪肉上了,我闻着也难闻,要是夏天,更骚。
黑肉抬起黑瘦的脸看着他,没有表情地说,要是猪尿就罢了,只要不是你尿的,这事你能干出来。
徐胜利嘿嘿大笑,我能干哪事吗?
黑肉提起,往电子秤上秤了重量,分两次秤的。秤完,合计价格,算起了价钱。
黑肉把重量写在账本上,然后对他说,猪肉一百八十块三角,咋晚烟酒菜饭和服务费用是八百零七块钱。她嘴里念着数字,在计算器上相加,得出了九百八十七块零三角。三角就不要了,你给个整头吧。
徐胜利吓了一跳,说,这么贵啊,你讹我吧。
黑肉说,谁敢讹你?我给你细算一下,你要知道服务费也没给人家,都是赊着的,几个小伙子说你掏钱消费,不然,你去问问白肉去,我要是说谎,你一分不给。
徐胜利要是往常,肯定得斤斤计较,这次,他听了黑肉的话,皮笑肉不笑的说,好好,我掏钱。把钱从皮夹子里拿了出来,数了十张一百元的钞票,对黑肉说,别找了。
黑肉还是找了,说,该多少就多少。把零钱放在柜台上。
徐胜利没办法,只得收了钱,放在皮夹子里,对黑肉是说,嫂子,白肉还没有起床吗?
起了,在屋子里梳头呢,你过去看看,咋天他说你来的,等了你好久呢?你这人还是男人,说话不算数?
徐胜利说,嫂子你误会了,我跟她没有什么的,大家就这么回事,不过我感觉白肉这人还是比较善良的,不是个多坏的女人。
黑肉说,什么话,不是多坏的女人,她有多坏,我看比你好。人家对你那么好,你的心让狗吃了,还不快去看看人家,就凭人家等你半天的份上。
徐胜利嬉笑了一下,说,她咋天给我打了电话,让我给稍东西的,我给送去。他出门去面包车里,提出一个布袋子,里面装着鼓鼓的东西,很不好意思地走向了白肉的屋子里。
白肉确实起床了,也已经梳洗好了,在屋子里吃着零食,喝着开水,同时也在想着心思。该如何对付那些人呢?善恶使她不由自主地牵扯这场看不见的战争里去了,她要表达自己的主见。
徐胜利拎着东西进来,她露出了职业情态,欢笑着,放下茶杯,上去拥抱了他,从他手里接过东西,埋怨道,你怎么才来啊,你咋天晚上找哪个女人去了?
我有事,抽不出来空。他还是惊讶地叫了一声,说,这么香啊,你猜我给你买的什么东西?
白肉还是搂抱着他的脖子,说,你想哄我高兴呗。
徐胜利放下东西,掰开了她的酥软像蛇一样的手臂,用另一只手拍着她性感的屁股,说,我给你买了部手机,我看你的手机也该换了。
白肉很高兴,仰着白白的脸蛋,白白的脖子里像个秘藏的香源流出奇异的香味。她献着媚眼说,你来,是想听我叫床的吧?
徐胜利嘿嘿笑了,说,小虎跟我打电话了,说你不买他的账,大姐就凭这我就敬你,你果然是个义气的女人,不过,姐姐你得帮兄弟一次吧,只要你作证,李春安就当不了村长,我要是当了村长,我会好好报答你的。
白肉喝下热奶粉,有些热了,拉开自己的羽绒服衣服,里面凸起红色的诱惑。她端起玻璃杯,摇晃着调羹问,你要是当了村长,你打算如何报答我?我现在想知道,你要知道,我也是做生意的,挣钱的生意谁不做啊?
徐胜利双手抓住她的肩头,说,大姐,你要是能帮我当上了村长,就到我的大酒店里去当领班,你负责管理那些小姐们,哪个不听话你就开除她们。
白肉白眼瞟他说,你骗人也不打草稿,你老婆在那里,我管谁啊?
徐胜利把嘴巴贴在她耳朵边,小声说,我跟一个有关系的人合资开了一个大酒店,客源没的说的,人家就相信我,由我出面当老板,人家派会计来管账,你就当大堂经理,其实你就是执行经理,你记住了你是我的人,我老婆才不问这些破事呢,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。
白肉说,要我管理?我还是有两下子的,要我公关,我的脸蛋还算可以,我就怕你这种人过河拆桥,到时说话不算话。
徐胜利搂着她欢喜地说,说实话大姐,你虽然大几岁,我还是喜欢你的,真心的,你当了大堂经理,你不要接客了,你只要为我叫床,你什么就都有了。
白肉说,你一个大男人能说到这个份上,我就答应你,我现在就为你叫床。我是做生意的,我收了你的东西,就得为你服务。
她上前抱住了那个粗矮的男人,去解他的皮带,把白白的手往里面伸去,抓住了他的鸟,他的鸟在展翅欲飞呢。
白肉很快地脱掉了他的裤子,对他说,你不该让那帮毛孩子来替你说情,要是传了出去,对你影响可不好了。
徐胜利说,是我错了,这些孩子尽给我帮倒忙,添乱子。他受不了女人的调情,也上来脱她的裤子。
白肉见机拿过手机,就咔嚓一声拍了照片。他有些惊慌,知道自己光着下身留在她的相机里不雅观的,也想到了以后当了村长,是她捏拿自己的把柄。
他赶忙抢过白肉的手机,翻弄出来,把拍摄的给删除了。他赶紧提起了裤子,变了脸,可又不敢给她动真格的。
他说,你说,你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?
白肉没有回答,哈哈地浪笑,裤带松开,露着白肚皮倒在床上,拍着白肚皮大声说,我真的高兴啊,我今天可以决定谁当小前庄的村长了,我比你们的土皇帝还当家。
徐胜利拉起她,给她提好裤子对她说,今天给你这个权利,你要好好利用,谁对你好你还不知道吗?
白肉拍着手说,我知道,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权利的。她又问道,你给张书秋送不少钱吧,听说美国总统大选,其实就是他妈妈的比赛谁的钱多,谁的钱多谁就能够当选总统,你有张书记做后台,人家就没有镇里的人做后台吗?
徐胜利说,大姐,你明白就好,里面的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,你也知道我也不容易,我知道我真的当了村长也没有什么实权,甚至是个傀儡,我呢我也不想要权,多累人啊。也就是想给自己的生意拉点客源,起码村里招待得到我那里吃饭喝酒吧。
白肉说,我就容易吗,咋天差一点被张小虎他们欺负死,……徐胜利,我可声明了,我是做生意的,我不问政治,你给我再多东西是你愿意的,我能做的,就是为你服务,你要我怎么照顾你伺候你都行,你想口交也行,你想让我叫床也行,我会坚守我的职业道德的,不是大姐不给你面子,我不做丧良心的事,就是说我不做伪证,不想陷害村里人都说好的人。
白肉坐在床上,玩弄着手机,不停地拿眼睛观看给她买的东西,猜想里面是什么牌子的手机。
徐胜利有点犯难了,他可可怜怜地说,李春安他是好人,我就是坏人吗?
白肉说,在我眼里,没有坏人好人,你们的事与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?
粗矮的徐胜利为了自己的利益,还是慢慢地跪倒在白肉的床前。他的手摸着白肉的脚脖子下跪的。他哀求白肉说,大姐,你就能决定谁当村长,大姐我亲爱的大姐你就帮助兄弟一次吧,你做了证明,你就跟我离开这儿,到我的大酒店去,我们要在春节之前开张。
白肉说,你要我怎么帮你,要是投票,我可以投你一票,那是代表我个人,……嗳,你可以找人念假票,也可以撕票。
徐胜利挠着头说,这些手段早就淘汰了,现在不灵了,包括让张小虎他们花钱去买票,你还没走,人家就举报了。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手段了。
白肉说,为什么非要我做伪装呢?你老婆开的饭店里不是有漂亮的小姐吗?
徐胜利用头撞白肉的大腿说,大姐,不是李春安只到四季红饭店来喝酒吗,他跟大钞瓢是好朋友,……大姐,事成之后,一次给你多少钱,你开个价吧。
白肉点头说,你说的是有道理,我是需要钱,你要知道我一个月靠卖肉还挣不到两千块钱,我家里有患病的丈夫需要吃药,还有上学的孩子需要花钱,我巴不得天天有客人来,最好是大方的,像你这样的,给我钱,还给我东西。
说着,舒张起来手臂,叫道,可惜,这样的时候不多,只有你要当村长的时候才有,哎,你说你当了村长,会不会让小前庄的妇女都做娼妓呢?
徐胜利慢慢地站了起来,变了脸色说,你胡说什么,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,我酒店里是有小姐,没有一个是逼的,都是自愿的,……白肉,我该做的都做了,该求你的都求了,你做不做,给不给面子,那是你的事,你好好考虑考虑吧。
说完,就走了出去。白肉站了起来,追到了门口,装疯卖傻地大叫,大兄弟,晚上再来。
徐胜利回头白了她一眼,很是生气,开了车门发动了面包车,开上了水泥路,离开了四季红饭店。
白肉在客厅里捂住嘴唇,舒坦地放声大笑,是内心最幸福的笑,都把小肠里的疝气笑出来了,蹲在地上还笑。黑肉和大钞瓢闻讯出来,知道她作弄了要当村长的傻蛋,也跟着嬉笑怒骂。